五百年前,狐妖小唯最後碎了兩顆真氣,讓所有打鬥中死去的人復活。將軍王生對她說,他愛她,小唯信了。

五百年後,僥倖逃出冰封之苦的小唯,她說:「愛就是疼。」這次,她只想當個人,一個知道疼痛的人,一個看得見色彩,不再是黑白視界的人,一個聞得到杜鵑花有多香的人,一個擁有體溫,會老死的人。

無論是一或二,小唯始終是我心中不做他想的主角。

第一集的她,為愛王生,周旋將軍府多時,當時的小唯對於情愛與仁慈無有涉略,凡不盡心者,以殺戮相待。最終,她得到了王生親口說愛她,卻見證了王生對佩蓉的深愛,自刎以換妻子復生;伏魔女望及龐勇及諸多人傷亡,啼淚對訴:「許多事,並不是殺光所有才能解決......」經歷了愛與投入,恨與殺戮後的小唯,在電影《畫皮II 轉生術》中,於心緒上成熟了許多。

《畫皮II》較《畫皮I》更引人思量,特別是在每個人心思探索上更為深入。

一個苦等不到許諾的郡主,對自己的殘容起了疑竇。

一個愧疚於護駕不彰的將軍,走不出內心的自責;尊卑之間,亦令其跨不過此圍欄。

一個沒有心跳的狐妖,只想要一顆熱切的心,需要溫暖,想要真真切切地當一回人,之後死去。

可惜的是,自卑於容顏的郡主,短暫借換了絕世美貌的狐妖皮後,與愛人真正的相擁,這讓她更深信,愛人的許諾遲滯,關鍵在於自己的殘容。對郡主身懷愧疚地將軍,因無法阻止和番親事,再一次無法保護愛人的他,自責往心底紮得更深。好不容易成了人的狐妖,見到了色彩、聞到了花香,她感動得哭了,卻無法阻止命運捉弄,得到的人心,活不過一日,便得死去。

於是我愛上狐妖所唱誦,引自《詩經》中《小雅:采薇》與《王風:黍離》的段子:

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,今我來思,雨雪靡靡。

知我者,謂我心憂。不知我者,謂我何求?

天地悠悠,我心糾糾,此生綿綿,再無他求。

求之不得,棄之不捨,來世他生,無盡無休。

第一段摘自詩經小雅的采薇,巧妙地將五百年前《畫皮I》與五百年後《轉生術》的小唯來去做了極為貼切地告訴;第二段摘自王風的黍離,將小唯自始至終如一的心緒,完整呈現。後二段是電影填的詞;但真得說「求之不得,棄之不捨」太適合用來表達心緒的無奈與糾結。

許多事,抽離了自身來看,會發現沒有所謂的是非對錯,只是無法道訴的命運纏舛,最終也只消融於悠悠一嘆。

這一次,故事的結尾是好的,圓了三方的願,那日蝕的燦圓,彷若映照出這故事完美的句點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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